ISBN13: 9787520120838
标题: 皮毛、财富和帝国
副标题: 美国皮毛交易的史诗
作者: 埃里克·杰·多林
译者: 冯璇
出版年: 2018

最古老也是最不同寻常的一个关于河狸的神话传说是关于这种动物的翠丸、猎人和河狸香的。河狸香是种颜色发黄、带有强烈气味的河狸排泄物。河狸用它来标记领地界线，而人类则一直认定这种物质有药用价值。这个神话传说的大致内容是：人们相信河狸香存在于河狸的睾丸之中，猎人们总是为了获得这种价值极高的药材而捕杀河狸，所以河狸会自行咬下睾丸换得逃命的机会。“对这种阉割行为最好的阐述出自《伊索寓言》中一篇名为《河狸和它的睾丸》的故事，它被创作于公元前6世纪… 略呈黄色、像糖浆一样黏稠的河狸香晾干后会凝结成棕红色的蜡状物质，能够发出一种略带甜味的麝香香气。人们会将这种物质混到酒里喝下去，也可以削成碎屑或制成片剂服用，因为据称它能包治百病，包括头疼、癫病、风湿、失眠、精神失常、视力不佳或长虱子。最晚是从9世纪时开始，河狸香还被用作芳香物质的定香剂，用来使香气更加持久。

他们可以在陆地上设陷阱，在水下撒网，还会用河狸喜欢的食物作诱饵。印第安人养的狗有时也能够抓到河狸。印第安人还可以破坏一部分河狸修建的堤坝，等河狸前来修补破损的地方时就朝它们射箭或用长矛将它们刺死。天冷时池塘水面全结了冰之后，猎人们会先毁掉河狸的巢穴，迫使它们从在水下的洞口钻出逃生，然后利用河狸不得不露出水面换气的弱点将它们杀死。印第安人知道河狸会寻找“冰面薄，水与冰面之间有空隙的地方呼吸”，所以他们就拿着一种特质的大棒，棒子一头插着“鲸鱼骨”，另一头装着锋利的“铁刃”。印第安人先用带鲸鱼骨的一头轻轻敲击冰面，就能找到这种有空隙的地方，然后他们会把大棒倒过来，用有铁刃的一端在冰面上凿出一个洞，“观察水下是否有河狸活动或呼吸的迹象”。一旦发现目标，他们就会用一种“带钩的棍子”把河狸抓上来，然后用大棒敲碎它的头骨。

海獭要么仰躺着漂浮在海面上，要么潜入水中，每次潜水时长最多能达到4分钟。海獭能够捕食各种美味的小型猎物，包括海胆类动物、螃蟹和鲍鱼。海獭可以用前爪牢牢抓住猎物，也可以把猎物塞进前肢下方皮毛褶皱形成的衣兜一样的部位。海獭还是少有的会使用工具的动物之一，它们总是在肚子上放一块石头，用爪子抓着食物在石头上猛敲，直到猎物坚硬的外壳被撞成碎片，露出里面汁多味美的嫩肉。鲍鱼因为只有一面有壳，所以海獭可以省掉这步，直接从暴露在外的那面把软体动物的肉大块地挖出来吃就行了。至于海胆类则需要小心处理，海獭会用它们灵活的爪子将针尖一样尖锐的棘刺拨开，用嘴咬碎这种生物的外骨骼，最终吃到里面像果冻一样的软肉。

山地人捕到猎物后会毫不犹豫地吃掉猎物大部分部位的肉。以野牛为例，人们可以吃掉肋排、腰部的嫩肉、牛舌、牛心、睾丸（“草原生蚝”）和骨髓（“捕杀者的黄油”）。他们会划开野牛的颈部静脉喝流淌出来的温热血液，有些人说那尝起来就像牛奶。山地人也会取出野牛的肠子（boudin），挤出里面的污物之后放在火上慢慢烤，一次就能吃掉很长一段。他们会割下刚刚被宰杀的尸体中的肝脏，还要撒上一点胆汁品尝。”

虽然肉类和脂肪在山地人的饮食中占了很大比例，以至于据说动物捕杀者能够“像海獭一样不怕雨，像北极熊一样不怕冷”，但他们当然也还是要吃其他食物的，包括浆果、谷物、鹅、乌鸦卵及野生的洋葱和莴苣。

平原上的印第安人不会浪费野牛身上的任何部位。深褐色的皮毛可以用来制作冬天的外套、上衣、摇篮、圆锥形帐篷的遮盖物或烟斗袋；粗牛皮可以制成鹿皮鞋的鞋底、拨浪鼓、盾牌或马鞍；牛毛可以用来填充枕头、制作头饰或编成绳子；尾巴可以做成鞭子或赶苍蝇的掸子；牛角可以做成杯子、勺子、装火药的容器或是勺子；牛身上全部的肉和大部分内脏器官都可以食用，其中最珍贵的部分就是牛舌。牛的膀胱可以用来做装羽毛的袋子，或是在上面插一根鸟类的中空的骨骼或是掏空木髓的小树枝，这样就成了一个挤压式吸入或喷出液体的工具。野牛胃里的东西可以被用来治疗皮肤疾病，胃内膜可以用来做桶、水壶或做饭用的容器。野牛的骨头可以被制成刀子、箭头、战棍、痒痒挠或骰子；髋关节部位多孔的中心部位可以用来蘸取颜料当刷子用。野牛的蹄子、鼻子、眼睛、削下来的皮屑、软骨和阴茎都可以放进锅里煮成黏稠的糊状物，澄清之后能当胶水用来固定羽毛和箭头，这些糊状物甚至还被某些部落当成一种有嚼劲的美食。野牛的牙齿可以作为服装上的装饰物，或是排在脖子上当作项链。晾干的筋腱可以被撕成细丝用来缝制衣物。实际上，野牛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会被忽视：在晾干的阴囊里装满卵石就成了一个摇铃；牛粪可以用来做燃料或碾碎了撒在烟草上，既能助热又能增添一种独特的香气；野牛的脑子会被碾碎涂抹在牛皮上，这是制革过程中的一个步骤；野牛的头盖骨是宝贵的祭祀庆典用品；连野牛偶尔咳出的毛粪石都被当成仪式用品，用来“召唤”野牛现身。

如果牛皮的数量超过蒸汽船能运输的数量，人们也可以使用一种被称为麦基诺船（mackinaws）的平底木船运输皮毛，这种船最多能装载15吨重的野牛皮。驾驶一艘麦基诺船顺流而下需要四名摇桨人和一名舵手，航行的速度能够达到大约每天100英里。船只抵达圣路易斯之后就不能用了，往往会被劈了当木柴。